鹿兴《暧昧》〈十三〉你忘了我们俩个是盖过章了的
【故事而已，勿上升。好事多磨，先苦后甜。】
看了眼张艺兴回复过来的几条微信消息内容，鹿晗便将手机放回手边，随后伸出两只手揉了揉太阳穴。上身往后，背靠在椅背上，后仰着头，模样看起来累极了。
他刚刚在回包间的路上，碰到了正往外走的肖虔。他上前拦住肖虔，问他：“艺兴跟付郁是来真的吗？”
肖虔看着鹿晗，没好气地反问他：“是又怎样，不是又怎样？”见鹿晗抿唇不说话，肖虔冷哼出一句，“真不知道，张艺兴干嘛要死磕在你这颗石头上。”说完，肖虔没理鹿晗，就迈大步离开了starlight。
想到肖虔那句话，鹿晗只觉得脑袋更疼了。
温夏看鹿晗模样疲惫，开口道：“回家吧，一会儿我开车。”
鹿晗没理会她的话，只问她：“温夏，你到底想怎样？”
“我能想怎么样？”温夏不再笑，“我只想跟你结婚而已”
“你不是已经搞定我爸妈了吗？所以你干嘛总是要针对与伤害张艺兴？”鹿晗蹙眉，“你别想对他怎么样，休想。”
“鹿晗，你当初跟我在一起，是因为你在你爷爷离世前答应过他。我出国这么多年，对你和张艺兴一直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，不闻不问。我也不想回来，但没办法，我爸妈希望我回来跟你结婚。”温夏用双手撑着额角，声音有些疲惫，“像我们，从生来就没有决定自己人生的权利。我那样对张艺兴，是帮我自己也是在帮你。难道你真的想或是有勇气不顾一切的跟他在一起，然后出柜吗？”
鹿晗诧异的侧过脸看温夏，久久不能反应过来。
“我回国的事只告诉了孟三，然后他找我，叫我来医院。”温夏接着说：“他跟我说了你跟张艺兴吵架的事，也说，你可能要跟张艺兴玩完了。然后他给我出主意，让我故意处处针对张艺兴，让你们俩没有可能再和好。他说，这样既能帮我也能帮你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鹿晗有些不解，“你不喜欢我，为什么要费劲做这些？”
“因为你是鹿家的孩子”温夏实话实说，没再隐瞒什么，“你和我一直是恋爱关系，我不能因为你的纰漏而毁了我自己和温家的名声。也因为你是鹿家的孩子，我才要非你不可。如果，你不是鹿家的孩子，我也不愿掺和你跟张艺兴的破事儿。”
鹿晗蹙眉，“那你觉得，这样的婚姻有意思吗？”
“有意思的，你有勇气去抓住吗？”温夏冷哼，“我们都身不由己，不是么？”
鹿晗无话可说，也无力反驳。或许温夏说的对，都是身不由己。
“订婚日期已经商量出来了，三天后。”温夏拿包包起身，准备离开，“消息一旦传出去，我就更不会让你跟张艺兴在一起的。毕竟你之后的所做所为，不止代表你代表鹿家，现在也代表我，代表温家。我无法忍受世俗的目光与指指点点，我出国那么多年也给了你们俩时间，是你们自己没有把握住。最后，也别怪我。我也逼不得已。”
温夏走后很久，鹿晗都没有回过神，一桌子没怎么动的精美菜系也早已凉透。starlight是鹿晗为张艺兴开的一家湘菜馆，装修风格别致，菜系也精致。
回过神，他将对面的辣椒炒肉转到面前来，伸手去夹了块肉，然后吃进嘴里，明明是很好吃的一道菜，张艺兴最爱的一道菜，此刻在鹿晗的嘴巴里，却没有一点味道。
守在门口的服务员踌躇，不知道是上前撤菜。还是暂时先出去，不然她总站在这里也尴尬。
没一会儿，鹿晗开口：“先把这些撤了，让厨房炒盘辣一点的辣椒炒肉过来。”
服务员刚应了个好，鹿晗又开口：“算了”随后拿起椅背上的外套，就出了包间。
坐上车，他才将手机从外套口袋里拿出来，解锁点开微信里兴妹妹的对话框，发过去一句，（我结婚，你还会来吗？）
张艺兴正跟付郁在酒吧喝酒，见手旁的手机屏幕亮了，他便拿到眼前。看到屏幕上的消息提示，他一下子就红了眼眶。他想过有这么一天，但没想到，这么快就到了。
一口闷完杯子里的酒，张艺兴便回过去，（当然会，我答应过的。而且还承诺过要给你封一个比封给孟三还要大的礼。）
付郁从洗手间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张艺兴趴在桌子上，抽抽噎噎的，双肩连带着手臂都在不停的抖动着。她特疑惑不解，去之前张艺兴还好好的，就几分钟的事儿，张艺兴就成这样了。
也不太敢直接碰张艺兴，付郁便坐回她的位置上，拿出手机，先低头玩儿着。
哭完了，张艺兴也就平静了下来。用手胡乱擦了擦眼泪，他又端起杯酒一口闷入肚内。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管滑入，明明已经习惯了，但还是被呛的直咳。
付郁实在是忍不下去了，她边替张艺兴顺着背，边问：“这是怎么了？哭成这样？”
“哪里哭了”张艺兴哑着嗓子反驳着，“我没哭……”
“好好好，你没哭。”付郁收回顺着张艺兴背的手，换作揉了揉张艺兴的发顶，“姐瞎说，瞎说。”
张艺兴趴回桌子上，听着付郁的轻哄，又更想哭了。
鹿晗收到张艺兴回的微信，人只觉得更累。不知道该回张艺兴什么，鹿晗索性先锁上手机。准备发动车子回家的时候，他忽然想到了孟三天。便拿起手机给孟三天打电话，内容就简短的一句，出来喝酒，xx酒吧。然后又接着给郑闻容打了个电话，这回就他仨。
到地方，鹿晗点了挺多酒，孟三天跟郑闻容还没来，他就一个人先喝上了。出院过后，他都没喝过酒，一直养着。这下酒精入胃，竟有些烧灼感。
他俩来的时候，鹿晗已经喝了两杯。孟三天往鹿晗对面一坐，端起一杯就闷了，随后啧了声，问：“怎么想起找我们喝酒了？”
“就是找你们单独出来聚聚”
孟三手指轻敲着酒杯，没有再说什么，倒是郑闻容条件反射的问出一句，“没叫艺兴来吗？”问完才觉着尴尬。
“我跟他的事儿，你们也都知道了吧。”鹿晗也不假装了，就直说，“所以，我没叫他。他不知道你俩知道我俩的事儿，而且我俩要玩完了。”
孟三天知道他俩迟早要玩完，所以也就没问起理由，只问：“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？”
鹿晗答：“高二的时候”
郑闻容有些惊讶，“那么早？你们竟然瞒了我们这么久？”
“我俩没有在一起过，只是一直腻在一起，关系比哥们儿兄弟情侣爱人都要亲近。而且那时候谁都知道孟三惦记张艺兴，所以我跟艺兴就背地里偷摸着来。”鹿晗说完，一口闷完杯中的酒。
“所以到底还是你厉害”孟三天把玩着手里的酒杯，语气酸酸的，“你什么都给不了他，他却心甘情愿跟你玩暧昧。”
鹿晗没接话，郑闻容也沉默着，气氛一下子就静默沉重了些。
最后还是鹿晗主动开口问孟三天，“你为什么要叫温夏那么做？你明知道，那样会……”
“对，我是知道。”孟三天打断鹿晗的话，“但我更知道，如果你不跟跟温夏结婚，或是你跟艺兴的事被外界知道了，你有想过后果吗？到时候，对艺兴来说，那些流言蜚语世俗目光才是真的伤害。他的爸爸妈妈，一直都盼着他能找个女朋友，然后早点结婚。”孟三天说着，情绪开始有些激动了起来，他放下酒杯，倾身上前，单手抓上鹿晗的外套领子，嚷着，“他现在好不容易愿意跟付郁谈恋爱，你就让他好好谈恋爱，别再去招惹他了。本身，你自己就快要跟温夏结婚了。”
孟三天的性格平常一直都是大大咧咧的那种，难得表情一副这么认真严肃的模样，语气也认真严肃，动作更是出乎鹿晗意料。鹿晗呆呆地看着他，张张嘴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不知道是该说其实我现在已经没招惹张艺兴了，还是三天后我就要跟温夏订婚了。
哪件事，哪句话，都让鹿如鲠在喉，说不出口。
郑闻容在沉默的气氛中，也开口道：“对啊，鹿晗，既然已经这样了，你就放手吧。对艺兴也决绝点，像我们终有天都要走上结婚这条路。”
“我对艺兴已经很决绝了”鹿晗搞不明白，为什么都觉得到现在还是他没有放手，或许还是大家真有些怕，说不定他哪天就会带张艺兴私奔了。可暂时大概不可能，1407都快要没有了。
接下来的气氛挺沉重的，但也没持续多久，孟三天的老婆就打电话来催他回家了。孟三天从洗手间回来，就跟鹿晗还有郑闻容打了声招呼，说：“我得先回去了，家里那位催的紧。”
鹿晗笑笑，没说话。郑闻容只笑着拍了拍孟三天的肩，“行啊，小日子也开始过起来了。”然后又喟叹出一句，“所以说，这世上，哪有迈步过去的坎儿。”
孟三天与鹿晗对视一眼，眼中情绪不清不明。孟三天则也笑笑，拍了下郑闻容的肩膀，嚷着，“容儿，你也赶紧的吧，没准咱俩孩子还能定个娃娃亲什么的。”
“啧，孟三你俗不俗，俗不俗？赶紧走吧，一会儿嫂子要发飙了，你就完蛋了。”
孟三天收起笑容，闷完杯中酒，就冲鹿晗与郑闻容挥手，“行了，我走了，你俩少喝点。”随后看了眼鹿晗，悠悠吐出一句，“鹿晗，我这辈子，最羡慕的就是你了。”话语里的含义，清楚而又分明。
孟三天走后，气氛没那么沉重，但还是沉默。知道鹿晗的胃不好，郑闻容便没再给鹿晗倒酒，也没再叫酒，打算将桌上的喝完就走。
鹿晗哪里愿意，这种时候，烟酒对他来说是最好的东西，可肆意也可麻痹。鹿晗叫来服务员，又要了瓶烈酒。郑闻容阻止他，“鹿晗，你不能再喝了，你胃受不了。”
“脾气不可以发，现在酒也不可以喝了吗？”鹿晗不顾，硬是叫服务员拿来酒，然后倒满一杯一口闷。闷酒容易喝醉，鹿晗不知道是醉了还是真的很伤心，闷完一杯，他突然抱着酒瓶，安静沉默下来，过来一会儿，他的肩膀开始抖动起来。
郑闻容以为自己看错了，他自记事过后，就没见鹿晗哭过。他不太敢将脑袋靠鹿晗太近去确定鹿晗到底哭没哭，只好仔细观察着。
鹿晗将抱着酒瓶低声抽噎了一会儿，忽然就放开酒瓶，伸出双手抓上郑闻容的肩膀，来回大力晃着，一边晃一边问：“为什么？为什么？为什么？”
郑闻容的肩膀被鹿晗捏得生疼，他不确定鹿晗到底喝没喝醉，不太敢动，只轻轻的道一句，“鹿晗，你喝醉了。”
像所有醉酒之人的台词一样，鹿晗嚷着，“我没有喝醉，我哪里喝醉了。”然后他松开紧捏着郑闻容肩膀的手，换作趴在桌子上，一边哭一边嚷，“我心很痛，很难过。像是快死了一样，你知道吗？”他抬起身子，指了指心脏的位置，“这里，痛的快要死掉了。”
面对这样情绪失控的鹿晗，郑闻容有些无措，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鹿晗。看着鹿晗这崩溃的模样，他忽然觉得，或许鹿晗这样发泄出来，心里会好受一点。很多时候，鹿晗就总喜欢将事儿都憋在心里，久了，肯定会憋坏的。郑闻容没有说什么，只用手捏了捏鹿晗的肩，任由鹿晗发泄情绪与大哭发疯。
鹿晗从抽噎开始变成大哭，一边哭一边不太顺畅的说着，“我真的好爱张艺兴，可我不能毁了他。我为什么要活的这么窝囊，我好想什么也不去管，只带他走。然后带他去一个，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。只有我们两个人，我想带他去，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。”
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，湿了鹿晗整张脸。他从小到大哭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。这阵子，他心里憋的着实难受，这会儿终是忍不住了。就权当他是，喝醉了发酒疯吧。
哭诉到最后，鹿晗嘴里就只重复着一句，“兴妹妹，对不起。”
尽管狼狈成这副模样，发疯失控成这副模样，鹿晗还是没忘要告诉张艺兴，他三天后要订婚的事。
接到鹿晗电话的时候，张艺兴刚跟付郁出酒吧，他轻轻地喂了声，还没发问，就听鹿晗带着酒意与哭腔说：“兴妹妹，三天后我订婚。”
来往车辆的轰鸣声，喇叭声，都还是未能淹没那句话。那几个字，清晰的，刺耳的，一字不落的落入张艺兴耳中。
张艺兴蹲在街边，不知道该如何回答，只沉默的仰起头。仰了一会儿，他忽然问：“鹿晗，你是在哭吗？”
手机那头的鹿晗没有回答，只有稍稍粗重些的呼吸声，带着点点抽噎声。
看着没有几颗星星的夜空，张艺兴忍不住声音哽咽地道出一句，“你忘了我们俩个是盖过章了的”
“那时候，我嘟囔你说，我妈说你长大以后会娶隔壁院里的小美，你说，胡说，我以后才不会娶隔壁院里的小美，她还没有你长的好看。还说，不如，我长大以后娶你吧。”张艺兴垂低脑袋，一字一句的替鹿晗回忆着当年小时候的诺言，“后来我问，真的吗？你说真的，还说，我盖章确认，绝不反悔。你那时候亲了我一下，说电视上都是这么盖章的。跟着我就说，那我也要盖章，然后我就亲了你一下。最后我还说，好了，从现在开始我们俩个是盖过章了的。”
“所以，鹿晗你忘了。可我全都还记得，一字一句。”
TBC.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