鹿兴《暧昧》〈八〉小说里写的都是骗人的
【故事而已，勿上升。好事多磨。】
从鹿晗秘书那里听到鹿晗晕倒进医院这消息过后，就连忙赶了过来的孟三天与郑闻容，恰巧目睹了鹿晗与张艺兴站在安全通道口处吵架的全过程。
他俩什么都听到了，也什么都知道了。哪怕孟三天他一直都装傻催眠自己，可这会儿，都不用他去探究，真相就一一袒露在了他和郑闻容的面前。
“他俩……”郑闻容始终有些不敢相信，但细想起来，却又完全没有不信的理由。
原来他俩不是关系好，而是感情暧昧得当。
看着身着病号服的鹿晗，缓缓地蹲了下去，孟三天与郑闻容便即刻明白，鹿晗这是真的痛心难过了。但他俩没打算上前去，他俩不想在此刻让鹿晗看见，继而给鹿晗施压。
孟三天真的太能深刻体会鹿晗的那种压力了，喘不过气来不说，还无法言语。
漆黑的楼梯通道里，只有张艺兴一个人傻坐在那里。其实挺想放声大哭一场，最后却还是憋住了。想了想，又有什么可哭的呢？这么多年加起来的话，得哭多久啊。
难过的时候一个人呆着寂寞，握着手里的手机，张艺兴还是决定给付郁打电话。
“喂？”付郁靠在厕所的洗手台旁，听张艺兴的声音不太对，她不禁有些担忧，“你没事儿吧？怎么了？又跟鹿晗吵架了？”
抓着手机的手指泛白发疼，张艺兴吸了吸鼻子，最后还是忍不住带着哭腔含糊不清地说：“我俩玩完了……”
“啊？怎么回事儿啊？你去的时候不还好好的，这才多久啊，你俩就玩完了？你俩以为自己过家家呢？”付郁懒得在电话里多说，直接留下一句，“你在医院门口等我，我现在就过去接你。”然后就撂了。
张艺兴收起手机，发了会儿愣，才站起身，拍了拍屁股，一步一步缓缓地下楼。楼道里的感应灯好像坏掉了，乌漆墨黑一片。张艺兴懒得打开手机里的手电筒，就扶着楼梯扶手，一步一步缓缓地摸黑下楼。
他忽然想起了之前看过的电影里的一句台词，爱情就像一条河，我们都是瞎子，谁不是摸着石头过河呢？
付郁来的很快，没让张艺兴在医院门口等多久。知道张艺兴心情不好，她来的时候，买了好几包万宝路。
张艺兴一坐上副驾，付郁就给他扔过去一包，“抽吧，消愁。”
“你接我回家的路上我还偷藏了你半包，你那会儿真的抽太多了。”张艺兴掏出那半包烟，从里面抽出一根，“你现在抽吗？”
“你抽吧，我刚喝了酒，缓缓。”付郁给张艺兴丢过去火机。
张艺兴接过火机点火，狠狠地吸了几口，吐出烟圈，才垂下眼细细地看了看握在手里的打火机，模样很是别致。便忍不住问：“这火机你哪儿买的？”
“我哥送我的”付郁回答的坦然。
“你哥，他送你这个？”
“对啊，他之前还送过我杜蕾斯。”到这，付郁的表情就开始变，“他说，我该找男朋友了。”
张艺兴听出了些猫腻，但他不敢妄自去瞎猜。只好沉默着，也不再探究下去，或是再问些什么。
付郁也暂时不想说她和她哥的事儿，就侧过脸看了眼张艺兴，“说说你跟鹿晗吧”
“我跟鹿晗其实也没啥好说的”张艺兴将烟头按灭，又点上一根，“就是他说要跟我结束我俩现在这关系，然后说把我交给你他很放心，希望咱俩能好好的在一起。还说，我们早就过了满腔热血的年纪。三十而立，不再年轻，该长大了。”
“所以你就哭了？”付郁装作没抓住重点地问。
“你，我，没哭啊，哪里哭了。”张艺兴强行狡辩。
“得了，就你刚给我打电话那声音，没哭才怪。”付郁懒得再跟他纠结这事儿，只算作劝慰他，“这样看，鹿晗是挺怂的。但其实他只不过是想的多，想你如何不受到伤害。也许你不在意这些，你觉得你可以有情饮水饱。但现实却不是这样啊。他跟你的唯一区别就在于，你爱的热血，他爱的隐忍。你不顾一切，他畏畏缩缩。”
“这就是我们之间最难跨过的坎，并不是区别那么简单。”
“但你也别想的太复杂”付郁将车停在路边，开车门下车，“下车聊会儿吧，这里清净。”
张艺兴拿起烟，跟着开车门下车。
付郁点上一根烟，靠着车身，看着三三两两来往的车辆，突然喟叹出一句，“别说，咱俩的感情还都挺像的。”
“嗯？”
“我其实，很爱我哥。从小就爱。他不是我亲哥，我们没有血缘关系。我爸妈当年结婚好几年都没怀上孩子，以为都有毛病就去领养了一个回来。只没想到，第二年就怀了我。”付郁的声音很轻很平淡，见张艺兴听的认真，她便继续说：“我爸妈很疼爱我们俩个，小时候爸妈做生意忙，我就跟我哥一起吃饭睡觉，小时候几乎都是我哥给我洗澡穿衣服。那时候我只发誓，要一辈子跟我哥在一起。后来我才明白，那是爱，很深的爱。”
张艺兴用脚尖踩灭烟头，然后抬头看身旁纤细的手指夹着燃半根的烟，脸上表情一副云淡风轻的付郁，只心生艳羡。他没有付郁那般落落大方与洒脱，又或是很多事儿大概还没发生到他头上。
“那你哥……他爱你吗？”张艺兴忍不住问。
“他说，爱过。”付郁弹了弹烟灰，“我是不太明白，他为什么不跟我在一起。就像你不明白鹿晗爱你，为什么却迟迟没有为你选择放弃一切那样。后来，我想了好多，才明白，他考虑的远比我多。”
“我哥也许是不想外人的流言蜚语伤害到我，又或许他不想将自己的身世公之于众。总之他有很多种不可以跟我在一起的理由，久了，我也就麻木了。”付郁侧过脸看张艺兴，笑了笑，“你看我现在洒脱，无非是受伤太多，习惯到麻木了而已。”
张艺兴沉默，扒了把头发。夜风挺大，吹得他心拔凉拔凉。
俩人都沉默了会儿，付郁才又开口，“其实，我有时候还挺羡慕你跟鹿晗的。你俩过着像夫妻一样的生活，想住在一起就住在一起。哪像我跟我哥，他从来都没有亲过我，更别说上床了。他一直都跟我爸妈一起催我结婚，我前几天带你回家，你也看到了。唉，我觉得我这辈子算是没希望了。”
“也不一定啊”张艺兴不擅长安慰人，也不打算安慰，只问：“如果，我说如果，有天你哥要是离婚了，你还愿意跟他在一起吗？”
“当然愿意，只要他愿意，我怎样都可以。”付郁答完，反问他：“那如果换作是鹿晗，你愿意吗？”
迟疑了会儿，张艺兴才点点头，“愿意”
“所以，爱情真是太伟大了。”
爱情的确伟大，也轰烈。总有大批情种，愿意为其肝脑涂地。
夜空里的星星极少，月亮也只有半弯。就似此刻张艺兴与付郁的心情一样，不得圆满。张艺兴忍不住，从裤包里掏出手机，点开短信与微信，都没有鹿晗发过来的消息。看来这一次，难过去。
张艺兴看着极少星星的夜空，叫了声：“郁姐”指间夹着快燃到末尾的烟，似叹气，又似失望，“原来，小说里写的都是骗人的。”
“哈，你还相信小说？”付郁觉得有些好笑。
“一半一半吧，像我们这种狗血情节，在小说里，不该早就在一起了吗？还有，小说里不都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么？可在现实中，哪里有这么容易。”
“所以啊，小说终归是小说。”付郁掐灭烟，裹紧外套，“但小说有一点没骗人，就是，本故事纯属虚构。”
“哈哈哈”张艺兴突然被逗乐了，笑的前仰后合。
“看吧，笑有时候也挺简单的。”付郁拍了拍张艺兴的肩膀，“有些事儿，别想的太复杂，但有些事儿也得往后想。你和鹿晗还有个区别就是，他往后想的多，而你只想到眼前。”
“张艺兴，你有没有想过，你跟鹿晗要是真出柜了，日后该怎么办？你们现在忙着瞒朋友，瞒家人。你有没有想过，不瞒了，公开了，会怎样？你没想到的，鹿晗都替你想到了。我不是让你认命，有些事，还得慢慢来。像你们，最好慢慢来。”
“我们已经慢慢来了好多年了，而且，是他把我往外推的。我只希望他能勇敢一点，或是让我们能像小说里写的情节那样，没有挫折一帆风顺的在一起。可这些都不太可能，所以我还是如他所愿吧。”
聊天止于沉默，后来付郁带张艺兴去喝酒。张艺兴喝了很多的酒，顾不上胃疼，只想一醉方休。醉了，就什么都不用想了。
病床上的鹿晗翻来覆去的睡不着，脑子里全是张艺兴离开时，那满脸泪痕的脸与那蓄满泪水的眸子。他对不起张艺兴，他始终欠张艺兴一个承诺没有兑现。
一夜无眠。第二天一大早，鹿晗就准备出院，不顾医生的劝阻。东西都收拾好了，准备走的时候，鹿晗的父母忽然来了。
“爸妈，您俩怎么来了？”
“你闹消失一个多星期，这会儿我跟你爸知道你进医院了，还不来看你啊。”鹿母抢过鹿晗手里的笔记本，“都累进医院了，还想着工作呢。赶紧的，床上躺着去。”
“妈，我真有事儿……”
“有事儿也得先养好身体，你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样子，脸色苍白，胡子拉碴的。”鹿母推着的鹿晗，“赶紧的，床上躺着去。”
一旁的鹿父收到来自鹿母的眼色，便用一口不容拒绝的语气开口道：“听你妈的话，好好休息！”
最后鹿晗没能出院成功，只能乖乖的躺回病床上，享受着只有小时候才有的待遇。懂事了过后，他的每一次生病，都是张艺兴陪在身边照顾着。
想到张艺兴，鹿晗就心疼脑袋疼的。看着一旁看报纸的鹿父，和削水果的鹿母，鹿晗有些奇怪，他俩是怎么知道的。他明明交代过秘书，这事儿别跟家里说。
像是知道鹿晗在想什么一样，鹿母将削好的苹果递给鹿晗，顺便解开他的奇怪，“是孟三早上打电话过来告诉我的，说你累晕进医院了。你还让秘书瞒着我跟你爸，你不知道我跟你爸在来的一路上有多担心你。”
“我这不没事儿嘛，好着呢，瞎担心。”
“臭贫”鹿母笑着捏了下鹿晗的鼻子。然后顺手移动床头柜上的两个保温壶时，才想起来问：“艺兴来看过你了？”
“嗯”鹿晗点头，“昨天晚上他来过”
“艺兴真是个好孩子，心灵手巧的，还会做饭煲汤。他从小呢，就是你们四个里面最省心的。”说起张艺兴，鹿母就夸的不行。“要不是他是个带把儿的，我跟你爸早就让你把他娶回鹿家了。”
“咳咳咳”鹿父干咳两声，抖了抖手上的报纸，“俩孩子现在都到了要娶妻生子的年纪了，这话以后还是少说点。”
“我就是觉得可惜，艺兴多好一孩子啊。”
“那也只能怪他俩有缘无份”
听完，鹿晗差点一口苹果梗在喉头。干巴巴地咽下去，鹿晗又咬一口，有些没底气又有些含糊不清地问：“爸妈，您俩真这么喜欢艺兴啊？”
“喜欢啊，都当亲儿子了，能不喜欢嘛。”鹿母笑的一脸开心，随后像是想到什么，她叫应鹿晗，“儿子啊，你对艺兴上点心，帮他介绍几个女朋友什么的。”
“他最近谈了个女朋友，特漂亮。您不知道？”鹿晗将吃了一半的苹果搁在床头柜上，跟着抽张纸擦手。
“真的呀？那我还真不知道，那我得赶紧给你婶儿打个电话告诉她这个好消息。”说着，鹿母就抓起手机出了病房。
鹿晗不是滋味的将纸揉成团，扔进垃圾桶内。随后昂着头颅，看着天花板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。
鹿父看鹿晗这副样子，便放下报纸，算作提醒他道：“你也快三十的人了，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心里清楚。我跟你妈喜欢艺兴那孩子是没错，但我跟你妈想要的是什么你也明白，自己掂量掂量吧。”
良久，鹿晗才哑声地应一句：“爸，我知道了。”
鹿晗以为他跟张艺兴已经瞒的很好了，但其实该知道的人，始终都已经知道了。
TBC.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