向南又向北

带着行李在机场等了一天一夜，还是没有等到鹿晗。张艺兴便明白了，鹿晗八成是不会过来了。

拉着行李出机场，掏出手机准备给陈迦南打电话的时候，才发现手机已经没电关机了。摸了摸全身上下的所有口袋，才发现钱包忘在了家里。

望着阳光甚好湛蓝的天空，张艺兴长叹一声，鹿晗，看吧，你走了，我什么都没有了。

张艺兴不知道鹿晗忽然就把他和行李丢在机场里是什么意思，本以为是鹿晗在闹脾气，可他等了一天一夜，鹿晗还是没有过来接他。

叹完气，张艺兴只能拉着行李一步一步地走回家。他钱包忘在了家里，身上没有一分钱，手机又没电。从没有一次，这么落魄过。

走了好久好久，张艺兴的脚都肿了，前后脚跟都破了皮。终于在晚上，拖着那笨重的行李，回到了他和鹿晗同居的家里。

到家的时候，鹿晗坐在沙发上，垂着脑袋，不知道在想什么。张艺兴懒得理他，将门关上后，就拉着行李回房了。

忍着脚疼，将行李箱里面的衣服一件件的拿出来，归置进柜子里。然后在行李箱的最底层发现了钱包，此刻张艺兴真是又想哭又想笑。他的健忘，除了鹿晗，无人能治好。

归置好行李，张艺兴很累了，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愿动，脚连着腿，都疼得不行。

听到鹿晗走过来的脚步声，张艺兴即刻紧闭上眼睛，装睡。

听到窸窸窣窣和叮叮当当的声响，张艺兴立马睁开眼，看到的是鹿晗拿出大了一号的行李箱，开始往里面收拾着衣物。

本来想装作视而不见，但心里那股火，也不知怎么就燃了起来。

“鹿晗，你他妈的到底想干嘛？”吼完，张艺兴从床上坐起身，盯着鹿晗收拾东西的背影。

鹿晗停下手中的动作，僵直了背，沉默了半晌，才转头，看向张艺兴，道一句，“对不起”

被这句对不起搞得有点愣，“对不起什么？”张艺兴问，“对不起你把我和行李丢在机场，还是对不起我在机场等了你一天一夜，可你却没来接我，然后我一个人拉着笨重的行李徒步从机场走回来？”

鹿晗哑言，但还是问，“你为什么要走回来？”

“你以为我愿意吗？我手机没电，身上找不到钱包，以为忘在了家里。”越说越委屈，“如果不是因为你，我能这么落魄吗？”

张艺兴已经不想问鹿晗为什么临时说不去日本就不去了，他只想问，“鹿晗，你为什么不来接我？”

“艺兴，对不起。”鹿晗此刻所能说的，就只有对不起。他实在不知道，除了对不起他还能说些什么。解释么？可解释的话，张艺兴他会听吗？

张艺兴实在是受不了鹿晗这样，从床上下来，一把夺过鹿晗手里的东西，摔在地上，颇有些无理取闹地吼道：“鹿晗，你他妈的就没什么要说的吗？”弯腰拿起行李箱里的东西，一件件的扔在地上，“除了对不起，你还能不能说些别的？你以为我愿意听你的对不起是吗？都这样了，你说对不起还有什么用？”

显少见张艺兴这般无理取闹，鹿晗蹙了蹙眉，抓住张艺兴的手腕，将张艺兴带进怀里，试图用怀抱来平复张艺兴激动的情绪。

鹿晗对上张艺兴的眼睛，“艺兴，你冷静，你听我说。”

“那你说吧……”张艺兴在鹿晗怀里，急喘着粗气，同时也在深呼吸，努力平复自己此刻激动的情绪。

“我……”鹿晗突然别过脸，纠结的表情中参杂着难过。

张艺兴看着他，没有说话，等着他说。

“我……还是对不起你……”鹿晗低头，“我想我们……我们……还是……分手吧……”

“你说什么？”张艺兴以为自己听错了，“你说分手？”

良久，鹿晗才松开张艺兴，一脸抱歉与难过道：“对不起，艺兴，我们分手吧。”

这遍很清楚，清楚到张艺兴希望自己是个失聪的聋子。他怎么也不敢相信，鹿晗竟然提出了分手。就像身体一直很棒，却突然就被医生宣布得了绝症那样难过，甚至还基于那之上要多的多。

气氛沉默的可怕，张艺兴低着头，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
过了好久，鹿晗突然发慌地问：“艺兴，你哭了？”伸手想去摸摸张艺兴的脸，却被张艺兴猛地给拍了回去。

“我哭没哭现在还跟你有关系吗？鹿先生？”张艺兴的确想哭，但倔强如他，硬是憋着眼泪，红着眼眶，争取着最后一丝尊严。

“艺兴，你别这样，我也是没有办法的，我……”鹿晗试图伸手去捏张艺兴的后脖子，但还是被张艺兴毫不犹豫的给拒绝了。

“我怎样？”张艺兴拉出刚刚归置好的行李箱打开，开始往里面收拾自己的衣服，“是你说的分手，然后你还要说你是没有办法的。那好，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分手？”

“我……”鹿晗张张嘴，不知道该如何跟张艺兴解释。忽然觉得，此时此刻，解释什么其实都没有用。

可他不知道，不管他解释什么，张艺兴都信，可他为何偏偏就什么也不说呢？

张艺兴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，一时半会根本就收拾不完，就算收拾完了，他也一下子都带不走。所以干脆就收拾了几件衣服，外加一些想要带走的东西放进行李箱。

如果，也能够把鹿晗放进行李箱里就好了。他最想带走的，除了鹿晗就什么都没有。如果，心可以带走的话，他也舍不得。

这次张艺兴没有忘记带钱包，拎着行李箱径直走向玄关处，任由腿和脚都疼得痉挛，努力地将脚套进鞋子里，生怕耽误一分一秒。

“艺兴！”鹿晗拦着他，紧紧地抓着他手里的行李箱，“我是真的没有办法，我……我真的……”

鞋已经穿好了，张艺兴打开门，挣脱鹿晗，留下一句，“鹿先生，是你说的分手，我没意见，所以还希望我们能好聚好散。”

“张艺兴，你要相信我，我是真的爱你。”鹿晗说出这句，就松了手。

张艺兴的背影僵了下，但还是拎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
对于鹿晗最后所说的那句，张艺兴只想骂一句狗屁。

但，终是没有问出分手的理由，鹿晗不愿说，张艺兴也不愿多做纠缠。

有时候，在现实与尊严面前，爱情也可以变得如此脆弱。

所以后来，张艺兴也只能将分手的理由归为，吵架太多，性格不合。

小冯一连发了好几个问号过来，震醒沉浸在回忆中的张艺兴。张艺兴这才回过去，（支昂张：也没啥为什么和理由，就是分手了，大概还是因为性格不合吧，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有几乎一半的时间都在吵闹个不休。）

（小冯：……）

不想再纠结这事了，张艺兴起身去洗澡，将手机搁置在茶几上，任由它在那震动。

忘了哪本书上说过，过去了的就让他过去吧，往事都随风。

洗好澡，已经很晚了。张艺兴累的睁不开眼，没有理会茶几上的手机，就回房睡了，头发都还没擦干就睡着了。

第二天醒来的时候，已经晌午了。头很疼，眼睛很涩。张艺兴拉下蒙在头上的被子，伸手在床头柜上摸了半天都没摸到手机。几分钟后，才拉开被子，不得已从床下下来。

不仅头疼，口也干的要命。先倒了水后，才去拿茶几上的手机。屏幕上不止显示新的微信消息，还有未接来电提示，全是时飞跟陈迦南打来的。

懒得理会那些，张艺兴点开微信，点进小冯的对话框，看她昨晚给的回复，（小冯：其实你自己心里也是明白的，有时候，人呢，要随心。没有什么不可原谅的，也没有什么过不去的，只要心中还有爱。）

（小冯：你们现在是都在闹别扭，所以为什么就不能好好谈一下呢？他有什么让你不可原谅的呢？）

（小冯：好了，我要说的就这么多，你早点休息吧，晚安。）

有什么不可原谅的呢？张艺兴都忘了，他到底在气鹿晗或是不可原谅鹿晗什么？

想了一会儿，想不出个所以然，张艺兴索性懒得想。回了个电话给陈迦南说身体不舒服不去上班后，又回了个电话给时飞。随便扯了些就切断了通话。

回完电话，在沙发上坐了会儿，张艺兴觉得头疼的厉害，便又跑回床上睡去了。

再醒来的时候，天已经黑了。拉开被子，不仅头晕目眩，口干舌燥，脚还发软。张艺兴这才去找医药箱，找了半天没找到，才想起来医药箱在鹿晗家。

走的时候他没带走，因为里面除了体温计和感冒药还有好多润喉的含片。含片是给鹿晗买的，鹿晗一直都吸烟挺厉害的，而且还很喜欢吃辣的，嗓子一到冬天不仅容易上火而且还老是又干又疼。

所以张艺兴就为鹿晗准备了好多含片，有空的时候会给鹿晗煨梨汤喝。最多的时候，张艺兴还是劝鹿晗戒烟。

每次叫鹿晗戒烟，鹿晗总会腻人的搂着张艺兴说，你就像烟，易抽难戒，易爱难忘。

现在想想，张艺兴只觉得好笑。

我们已经分手了，而你的烟还在抽。

实在是难受，张艺兴草草的梳洗了下，就套上羽绒服打车去医院。

发烧，三十八度多，医生不仅给开了盐水还给开了药。张艺兴一整天没吃东西，吊盐水对身体不好，护士在给他配药的时候，特意叮嘱他先去吃点东西。可他现在嘴里没有味道，啥也不想吃，也吃不下去。

在和护士打商量的时候，张艺兴的手机响了起来。掏出来一看，一串熟悉的号码灼烧着他的眼眸。犹豫了片刻，他还是接了起来，“喂？”声音微微低哑。

“你转身”

张艺兴乖乖地转身，看到的是站在输液室门口拎着外卖的鹿晗。

他们就这样矫情的打破了长达一个月的形同陌路式冷战，鹿晗切断通话，拿着手机走向张艺兴。

护士见鹿晗拎着外卖过来了，便体贴道：“你先坐那吃点东西，吃完按铃，我就来给你输液。”

护士走后，张艺兴便找个空位坐下，没一会儿，鹿晗就挨着他旁边的位子坐下。

一时间，张艺兴并不知道说什么。或者说，是他不知道该说什么，或是问什么，比如鹿晗怎么会出现在这？鹿晗又怎么知道自己病了呢？

“医院附近买的青菜粥，和便利店的奶黄包。”鹿晗将外卖打开，递给张艺兴，“趁热吃点吧”

张艺兴边接过来，边问：“你怎么知道我病了？”

“我最近嗓子不太舒服，今天疼得厉害，我就过来看看。出来的时候，正好看到你在那里挂号。”鹿晗从包里掏出面巾纸，接着解释道：“看你脸色不对，今天也没去上班，就知道你生病了。”

听完，张艺兴沉默地小口喝着青菜粥。

“你一生病就吃不下东西”鹿晗接着道：“所以我就给你买了青菜粥，空腹输液不好。”

青菜粥烫嘴，但还是吃不出一点味道，只喝了几口，张艺兴就放下了。侧过脸，抬头看鹿晗，他好想问鹿晗，你现在所做的到底是又为了什么？可奈何生病的人都脆弱，都想要有个肩膀靠一靠，何况对方还是鹿晗。

勉强地吃下一个奶黄包后，缓了会儿，张艺兴才按铃唤来护士。替张艺兴扎好针，固定好，护士对鹿晗笑道：“还是你有能耐”说着，看了眼张艺兴，“这位病人刚刚就一直不肯妥协呢”说完，护士就推着治疗车走了。

留下俩人，神色都颇为尴尬。

晚间的输液室人不是太多，除了不间断的咳嗽声，几乎是静默一片。

输液室的空调有点高，坐了会儿，鹿晗嗓子就不舒服地咳了起来，伸手惯性去摸裤包，才发现含片忘了带了。

其实鹿晗一直都忘带，只是之前每次都是张艺兴每晚照常往他裤包里放，然后不厌其烦的提醒他别忘了含。后来分手后，鹿晗每次都不记得带，有时候实在是干疼的厉害，就在药店随便买两盒放在车里。

“这袋子里有含片”张艺兴指了指旁边空位上装药的袋子，太过于明白鹿晗了，他顺嘴解释，“我嗓子也有点不舒服，就叫医生开了点给我。”

其实，他是想到鹿晗最近嗓子可能会不舒服，且鹿晗又总不记得带，就打算买点放公司，倒没想到，提前用上了。

“嗯”鹿晗拆开，塞一片进他嘴里后，便塞一片进张艺兴嘴里，“一起含”

明明这是清凉带苦的含片，此时此刻在张艺兴嘴里，却品出了一丝丝的甜味。不仅化开在唇齿间，还化开在心间。

嘴里意外感觉微甜的含片化完在唇齿间，张艺兴看着点滴一滴滴的顺着管子滑落，突然道出一句，“鹿晗，你重新戒烟吧，这次我还陪你。”

“好”

一场突如其来的生病，打破了他们的形同陌路。其实就像小冯说的，只要心中还有爱。

只要心中还有爱，大多往事易释怀。

TBC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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